豇豆糕与豇豆莳

张凌瑞 文/图

越接近秋天，大地越丰硕，农人的感恩之心越强烈。

处暑时节，正是新谷登场。鲜果熟，新米香，无论贫富，都准备时令果品进行祭祀。新米做成糕点，不仅味道清爽，更是意义深远，发糕有“福高”的吉祥之意。用来点缀供品，更显敬祖之意。

中元节将至，江浙一带，正当乌豇豆成熟。乌豇豆，台州一带主要种植于温岭与玉环交界的大雷头周围山区。这一带的人挺有趣，将乌豇豆称为豇豆，将豇豆叫成茶豆。乌豇豆，又称眉豆，是半直立的草本。据考证，乌豇豆属于豆科植物，原产南亚，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蔬菜作物之一。豇豆，原产非洲，属草本藤蔓状植物，民间习惯称茶豆。北宋语言学著作《广韵》即有“豇”字，现存宋代陆彭年等重修本中这个字读音是“江”，特指这种豆子。明朝《字汇》里说这个字也可读“岗”而意同。

温岭与玉环港北人有七月半用新米和乌豇豆做豇豆糕的习俗。乌豇豆具有健脾和胃的功效，能理中养血也可以健脾补血，调合五脏，利湿排毒，对人体水肿也有显著减轻功效。乌豇豆又能高温防暑，防止夏天中暑症状发生。糕，成了消暑的时令点心。笔者母亲年轻时，夏令时节，常做豇豆糕佐时令瓜果。所以笔者对做此糕的程序了然于胸。每每叨念起，也激发妻子做豇豆糕的热情。可她从未实践过，便依照笔者的“口诀”去做，没想到一举成功。更是一举两得——她有成就感，我有口福。

七月半，与乌豇豆有关的，还有一碗豇豆莳（又名豇豆糊），它是温岭、玉环沿海一带的一种特色小吃。豇豆莳是由已煮熟的乌豇豆与番薯粉做的，加些红枣片、荸荠、芝麻、橘饼末之类点缀，则口感更丰富。豇豆莳宜凉而有余温时食，乌黑发亮黏稠，富有弹力，入口溜滑如绸。而在台州，有“正月十四吃糟羹，正月十五吃山粉糊”的习俗。山粉糊与豇豆莳异曲同工。

有了豇豆糕，为什么又要做豇豆莳呢？玉环、温岭一带，有将七月十五祭祖的菜肴叫“羹饭”的说法。这种说法其实很古老，汉诗《十五从军征》可佐证：“羹饭一时熟，不知贻阿谁？”豇豆莳与豇豆糕，很可能标志供奉中不可或缺的“羹与饭”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，缸豆糕配缸豆莳，是一种传承一种情怀。

乌豇豆也是做豆沙馅的好原料。做豆沙，就是将乌豇豆煮透碾磨、来回翻炒，其间稍添加猪油、红糖及薄荷，直至滑腻如流沙，甜味与香气丝丝入扣。甜食中，豆沙馅远胜于糖馅，它的甜味是一种克制的幸福，血糖偏高的群体也不怕。吃上一口豆沙馅的点心，软糯筋道的粉皮里，豆沙破茧而出，充盈口腔，豆那种清香甘洌便柔软到腔胃里。

中元节是田野的节日，新米、园蔬、水鲜，水果次第涌来，叫你如何不感谢大地与祖先的赐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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