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喜华 /文
壅，本义为堵塞、阻挡，如“壅塞”，引申为堆积，如“壅土”，均作动词。在农耕用语中，可进一步演变为施肥之义，台州方言中就有“壅田”和“田壅”之说。壅田的“壅”，动词，就是指给田地施肥。
传统农耕时代，给农作物施肥，施的是农家肥，也就是人粪尿，鸡鸭鹅、猪牛羊等粪便发酵肥，或者是河道淤泥和绿植废物堆积肥，柴火灶烧出来的草木灰，以及秋冬季利用枯枝杂草燘灰燘出来的泥头灰等。这些农家肥通常体积庞大，数量较多，施肥时，即是把肥料堆积在作物根部及周围，也就是“壅”这个动作。“壅”字本身就有“厚堆”的古义，原来台州方言“壅田”的“壅”，用的是最古老的词语。
每到春耕时节,父亲就将积累了小半年的猪栏肥挖起，用篰篮挑往田头。猪栏肥就是稻草和猪粪尿的混合物。我家每年要养两头猪，稻草是给猪当床垫和被子用的，猪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，猪粪尿和溅出的猪食汤水，会将干稻草弄湿，湿漉漉的稻草垫会使猪受凉生病，因此要经常给猪圈加干稻草。猪圈湿了干，干了湿，稻草垫子不断加厚，猪栏肥越积越多，小半年下来至少有上千斤，父亲一次出猪栏肥要挑十几担。
这些猪栏肥先堆在田头发酵一段时间，新鲜猪栏肥不能直接壅田，因为发酵中会产生热量，会烧死农作物。发酵后的猪栏肥，壅在拖拉机耕耘过的水田作基肥，再插上秧苗，水稻等作物在“绿色”有机肥的滋养下茁壮成长。
“壅田”两字倒过来说，就是“田壅”。“田壅”一词是名词，方言词义是肥料的意思。挑担“田壅”去“壅田”，有点绕口令的意味，但对于农家人来说，是最日常的用语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化肥出现了，但很稀罕。有液态的氨水，固态的尿素、碳酸氢铵、氯化钾等，但农家人没将化肥叫“田壅”，除氨水外，统一将固态化肥叫作“肥田粉”，这是农民式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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